1998年深秋,放学铃刚响起来就把我们这群“小皮猴”轰出教室。我攥着五天攒下的三枚硬币,像被追着的野兔,直扑李婶的小卖部——玻璃柜里,那对霹雳球正静静躺着:红的像跳动的火苗,绿的像青脆的枣,磨砂表面泛着光,仿佛藏着无数小秘密。
“给我!”硬币拍在柜台上,塑料袋翻开的瞬间, 硫磺味悠悠飘出——那是霹雳球专属的“魔法气息”。我捏着球往弄堂跑,裤兜硬币叮当响,心早被红绿球勾走了。
阿明像只嗅觉灵敏的小狗,瞬间蹿来:“哇!新的!快碰一个!” 我刚递出绿球,他的红球已狠狠撞来—— “啪!”脆响炸开,巷口花猫惊得蹦起三尺高!更绝的是,碰撞瞬间闪过一道极小的火花,像把星星揉碎撒进空气里。我们瞪圆眼,阿明嚷:“再碰!再碰!”
接下来半小时,弄堂里全是 “啪啪啪”的声响。我们比谁力气大、谁火花亮:把球举向太阳,红绿表面泛着细碎光,像藏了片星空;用力碰撞时,手心传来微微震动,仿佛握住一小团 闪电 。阿明更绝,把红球抛向空中,接住瞬间猛撞绿球,“啪!” 惊得路过的王奶奶直拍胸口:“小祖宗,别炸着自己!”
快乐总惹麻烦。次日早读,我偷摸碰了下铅笔盒里的球—— “啪!”闷响在安静教室炸开。李老师推眼镜:“谁放鞭炮?” 全班目光射向我,硫磺味已飘开。老师皱眉走来:“咱们班快成小化工厂了!” 看着红绿球被装进铁皮盒,我差点哭出来。
下午,阿明拽我绕到教师办公室后门。他像只灵活的老鼠,踮脚从窗缝勾出铁皮盒——原来早摸清老师藏物处!我们抱着失而复得的球,躲在梧桐树下傻笑。球表面颜色浅了些,像被晒褪的糖果,却仍能炸出脆响与火花。
后来,霹雳球变成“灰白色旧球”,撞不出火花,硫磺味也淡如旧梦。但我始终没扔,藏在书桌深处。前阵子整理旧物,摸到它们,轻轻一碰,“咔”的闷响里,突然想起那年秋天的弄堂、阿明的笑声,还有红绿球里一闪而过的童年闪电。
现在的孩子有平板、发光玩具,可他们不会懂:曾经一对小球,能把整个世界的快乐,撞成噼里啪啦的响,和星星般亮的火花。
这对红绿球,是属于80、90后的“时光胶囊”——打开它,就能听见那年秋天,弄堂里炸开的、噼里啪啦的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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