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老木箱时,一方靛蓝底、粉牡丹的手帕滑落在地。指尖抚过布料上的折痕,那些被时光揉皱的记忆,突然像奶奶手底下的手帕老鼠般,“噌”地蹿回眼前。

童年美好回忆:用手帕叠的老鼠  第1张

一、藤椅边的魔法

1989年的夏,蝉鸣把院角的丝瓜架烘得发软。奶奶坐在藤椅上择豇豆,银镯碰着竹篾簸箕,叮当作响。我趴在她膝头,看她枯手把帕子对角一折,两尖角往中间叠成圆乎乎的耳朵,再从底边往上卷,卷到只剩个三角尖时,突然把外层的角往里一翻——“妮儿瞧!”她无名指悄悄勾住尾巴与身子的衔接处,往我手心一放,帕子竟像活了般,顺着我的掌心往袖口“爬”!


我惊得差点摔下藤椅,奶奶笑得颤巍巍:“别怕,是奶奶的小耗子,专逗妮儿乐。”她教我勾手指,可我的手指头总跟帕子打架,不是把“老鼠”扯成破布条,就是让尾巴直愣愣地翘着。奶奶握着我的手,掌心的茧子蹭得我手背发痒:“慢慢儿来,妮儿的手以后能绣出比牡丹还艳的花哩。”

童年美好回忆:用手帕叠的老鼠  第2张

二、胡同里的“神兽”

有了这只会动的帕鼠,我成了胡同里的“孩子王”。揣着帕子找小伙伴,先把老鼠藏在袖筒,等他们凑过来,突然松开手指——“啊!老鼠!”阿杰吓得蹦起来,后脑勺撞得晾衣绳上的搪瓷盆叮当响;小美捂着眼睛尖叫,却又好奇地从指缝里偷看。最有趣的是逗家猫阿花,把帕鼠搁在青砖地上,阿花弓着背扑过来,奶奶就悄悄勾着尾巴让“老鼠”逃跑,阿花追得满院子转,撞翻了爷爷晒柿饼的竹匾,我俩躲在门后偷笑,直到爷爷举着笤帚喊“捉贼”。


奶奶的手帕还藏着不少秘密:春天包过槐花饼给我当晌午食,夏天擦过我爬树蹭破的膝盖,秋天裹着炒栗子暖手,冬天……哦,冬天她会把帕子焐在炉边,给我擦冻得通红的脸蛋,说“帕子暖了,脸就不冰啦”。

童年美好回忆:用手帕叠的老鼠  第3张

三、褶皱里的温柔

后来,奶奶躺在藤椅里再也没醒。那方手帕成了遗物,我把它藏在木箱最深处,像藏着一段不敢触碰的月光。


前些日子整理旧物,女儿翻出帕子,嚷着要“会跳的小耗子”。我坐在当年的藤椅上,慢慢折出三角,卷好尾巴,无名指勾住褶皱——帕鼠“跳”起来的瞬间,女儿的笑声和二十年前的蝉鸣重叠。她追着帕鼠满屋子跑,像极了当年追着“老鼠”的我,只是摇椅上的人换了模样。


原来,奶奶的魔法从不是帕子本身,而是藏在褶皱里的耐心,是勾住尾巴时的小心机,是看着我笑时,眼角漾开的、比帕子上牡丹还艳的皱纹。如今帕鼠依旧在两代人掌心蹦跳,带着旧时光的暖,把岁月褶皱成最温柔的模样。